茶具茶器有分别

 中国茶文化网   2021-07-15 20:51   564 views 人阅读  0 条评论
摘要:

在习茶的过程中,我们很少把茶具和茶器去做严格的区分,经常把二者笼统地混为一谈,这是一种不该有的疏忽。陆羽在《茶经》里,对茶具和茶器,从概念上做了严格的定义,分别单列在第二章和第四章,殊有深意。他把关于采茶、制茶的工具,定义为茶具;

  在习茶的过程中,我们很少把茶具和茶器去做严格的区分,经常把二者笼统地混为一谈,这是一种不该有的疏忽。陆羽在《茶经》里,对茶具和茶器,从概念上做了严格的定义,分别单列在第二章和第四章,殊有深意。他把关于采茶、制茶的工具,定义为茶具;把与烹茶相关的不可缺少的用具,对茶的育化有改善作用的工具,全部定义为茶器,并着重对茶器做了详细的阐述,从而赋予了茶器以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精神品格。茶器以载道,茶道由器传,而非茶具。

  陆羽在《四之器》一章里,列出了详细的煎茶器清单,共计二十六种。假如平时不用,或携带外出时,其他的二十五器,都会安放在体积硕大的都篮里,这与《封氏闻见录》的记载相吻合。据封演记载:“造茶具二十四事,以都统笼贮之。远近倾慕,好事者家藏一副。”文中的“都统”即是都篮。《九之略》说:“但城邑之中,王公之门,二十四器阙一,则茶废矣!”此篇讲的二十四器,恰好不包括都篮和具列,值得注意的是,严于茶事的陆羽在《茶经》里竟然没有提到承载茶碗的托子,而他在《茶经》中,连一个小小的茶夹,都表述得如此详细,因此,他不应是故意遗漏或忽略了茶托。如果真属疏漏,等再次修订《茶经》时,他也一定会给予纠正。由此只能证明,在陆羽的《茶经》完成之前,茶托还没有出现,或尚未正式应用。

  茶托,又叫盏托、碗托、茶船。清代顾张思的《土风录》中写道:“富贵家茶杯用托子,曰茶船。”宋人程大昌《演繁露》中说:“(茶)托始于唐,前代无有也。”唐人李匡义《资暇集》记载,茶托子“始建中蜀相崔宁之女,以茶杯无衬,病其熨手,取碟子承之。既啜,杯倾,乃以蜡环碟中央,其杯遂定,即命工以漆环代蜡。宁善之,为制名,遂行于世。其后传者,更环其底,以为百状焉。”同一时代的人提供的佐证,往往最为可信。如果我们仔细推演一下时间,就会发现,建中元年正好是780年,陆羽在这一年刚刚整理完《茶经》。以上确凿的证据和时间链条,完全可以证实,在陆羽《茶经》问世时,茶托尚未出现,更何况茶托最早出现在建中年间交通闭塞的蜀地。

  当前,尽管有很多学者,会依据出土资料振振有词地认为,茶托可能出现在汉代,这种论断明显是错误的。根据文献记载,南北朝时期,越窑也确实烧制过盏托。在故宫博物院,我也见到过一件展出的东晋青釉盏托,但这些盏托的形制,基本是从古代的酒器、耳杯承盘发展而来,是为适应古人席地而坐的饮酒方便而设计的,因此这些承托,基本属于酒台子,并非茶器。酒盏和酒台子合称台盏,酒杯和酒盘合称盘盏,金银盘盏在唐代颇为流行。据《辽使礼志》记载,贵族“执台盏进酒”,宋人称水仙花为“金盏银台”,便是从此类酒器的相似结构中悟出的。

  唐以后,食器和茶器才开始严格区分开来,之前的茶器、食器甚至与饮酒器并没有完全分开。其中容量过小的、束口的,大部分属于酒器,没有任何资料和理由,能确认是茶器。目前,很多出版物和展览中,经常把茶盏托和酒台子混为一谈。很多宋辽时期的饮酒图,常被解读为饮茶图或茶画,这是极其错误的。

  古人饮的酒是温的,白居易有“林间暖酒烧红叶”。当人执台盏进酒时,饮酒人只是手持酒杯,酒台子和饮酒器是分离的,所以,酒台子尽管和茶盏托极其类似,但酒台子中心的圆台是突出的,用以承放酒杯,酒杯和茶托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嵌接。一般情况下,只要酒杯有圈足,在台盏或承盘的中心,都会有对应的承口,这是防止敬酒时酒杯滑动之用。无圈足的酒杯,承盘中心则没有承口,这些在唐宋的金银酒器中可以得到例证。酒盘的盘心不作浅台,当以酒盂无足之故。而饮茶却不同,茶是热的,尤其是唐宋时期,受陆羽的影响,提倡喝茶时,要“乘热连饮之,以重浊凝其下,精英浮其上。如冷则精英随气而竭,饮啜不消亦然矣。茶性俭,不宜广,则其味黯澹,且如一满碗,啜半而味寡,况其广乎!”

  鉴于此,为防止烫手或茶汤洒落,饮茶时盏与盏托不能分离,举托饮茶,这就要求茶盏必须要与盏托有个密切的关联配合,盏的底足和盏托之间,必须有个深度的插接,以防止敬茶、饮茶时茶盏滑动。这从晚唐法门寺出土的淡黄色的琉璃茶盏与盏托的密切配合,可以得出结论。宋代的贵族、文人,有持托喝茶的规定。期间常用的茶托,多为红色木质漆雕,《齐东野谮》记载了夏安期在其父发丧期间,举托喝茶被免职的事例。南宋的孝宗皇帝,为其父高宗守孝时,给大臣赐茶也一概不用茶托。

  施耐庵在《水浒传》的第四十五回写道:“只见两个侍者捧出茶来,白雪定器盏内,朱红托子,绝细好茶。” 施耐庵是明代人,他写北宋的茶事,能对白色的定窑茶盏、朱红的木质茶托娓娓道来,这说明他至少是见过朱红茶托是如何使用的,也说明木质茶托在明代还有广泛的应用的。

  从现有的文献记载来看,唐宋贵族们喝茶,多用木质茶托。首先,漆雕木质茶托,质轻精美。其次,木质茶托,隔热性能较好。宋代审安老人《茶具图赞》中的漆雕秘阁,就是很重要的例证。“漆雕秘阁,名承之,字易持,号古台老人。赞曰:危而不持,颠而不扶,则吾斯之未能信。以其弭执热之息,无拗堂之覆,故宜辅以宝文,而亲近君子。”漆雕秘阁就是雕漆茶盏托,承茶盏之用,以消除烫手之患。

  清代以后,包括现在我们使用的茶托,都与清代以前的茶托大相径庭,亦非一物。明末以后,当酒杯的形制,影响了茶盏的大小和器形以后,过去酒杯的承盘,就相应变成了今天广泛使用的茶托。而历史上真正的茶托形制,在某些传统盖碗的碗托中,还能寻到一点旧时的大概模样。

  陆羽所处的时代,为什么不使用茶托?其原因可能与当时的茶碗太大有关。唐人喝茶时,双手持握,捧着饮用。况且茶汤在茶碗里的容量,不会超过二分之一。等后来茶盏的体积逐渐减小,利用茶托隔热,避免烫手,就显得非常必要了。另外,陆羽扬越抑邢,还有一个重要原因,即是大部分越窑的茶瓯,圈足高且中空外撇,比起玉璧底的邢窑茶瓯,隔热条件会好很多。

  茶碗和茶瓯,不尽相同。茶瓯,是唐代越窑青瓷饮具中,带有特别功能和意义的器皿。陆羽在《茶经》中说:“瓯,越也;瓯,越州上,口唇不卷,底卷而浅,受半升以下。”茶瓯的出现,表征着专用饮茶器具的诞生。瓯的出现较早,之前既是酒器,也是食饮器。但在唐代以后,茶瓯就是专业的喝茶器了。茶碗的容量较大,若逢茶会、茶宴,数人可共用一只茶碗行茶。茶瓯的体积较小,多在个人饮茶时独用,它和宋代容量更小的茶盏类似,适合把玩。自居易有诗:“满瓯似乳堪持玩,况是春深酒渴人。”

  茶盏大约出现于晚唐,当时的盏、瓯,还没有明确的细分。晚唐苏廙《十六汤品》中说:“且一瓯之茗,多不二钱,茗盏量合宜,下汤不过六分。万快泻而深积之,茶安在哉?”在此文中,瓯与盏是通用的。宋代范仲淹诗云“黄金辗畔绿尘飞,紫玉瓯心气涛起”,其中的紫玉瓯,就是兔毫盏。

  茶瓯,是唐代主要的饮茶器,在唐代诗文中,茶瓯比茶碗出现的频率要高很多。吕群诗云:“谁怜翠色兼寒彰,静落茶瓯与酒杯。”韩偓《横塘》诗有“蜀纸麝煤沾笔兴,越瓯犀液发茶香。”岑参也有诗“瓯香茶色嫩,窗冷竹生干。”最杯子控的要数白居易了,行住坐卧,吟咏沉思,皆不离瓯。他写茶瓯次数最多,“食罢一觉睡,起来两瓯茶”“命师相伴食,斋罢一瓯茶”“起尝一瓯茗,行读一行书”“泉憩茶数瓯,岚行酒一酌”

 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。道不离器,器以载道。陆羽把煮茶、饮茶的器具称之为器,已经使这些基于日常生活的茶器皿,具有了非凡的精神和文化意蕴。至此,茶器已不仅是简单满足于饥渴的日常器具了,而且蕴含了更探层次的道”的内涵,正如马林洛夫斯基所言:“在人类社会生活中,一切生物的需要,已转化内文化的需要。”正因为茶器承载和涵盖了文化、境界、审美和精神等诸个方面,所以,陆羽强调在正规的茶道仪式中,要注重茶器的实用、美观、圆融和完善,二十四器缺一,则茶废矣。在陆羽的视野里,一席茶中的茶器是否齐备完美,已关乎茶道之兴废。茶器之重,竟重于泰山,在这一点上,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与警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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